1994年的夏日午後,我坐在泰順街巷中的一間小咖啡屋,店中只有我一個人。店員朋友讓我自己隨便放音樂,那是我第一次可以在店中放音樂,興奮極了。我放的是Jesus and Mary Chain的新專輯Stoned & Dethroned,溫暖潮濕的噪音像是那天的夏日微風。 這支來自格拉斯高的樂隊成軍於八零年代初的後龐克風潮,並且和許多他們同時期的樂隊一同進行黑暗世界的挖掘工作----看看這些專輯名稱是多麼陰鬱啊:Psychcandy、Dark Lands、Honey’ Dead。雖然喜歡他們的音樂,但他們卻非我的最愛;起碼不如由曾是他們團員的Bobby Gillespie後來跑出去所組的另一支樂隊:Primal Scream。
時日逝去,他們逐漸成為我風化的記憶。
直到十年後的2004年,幾乎被塵封的化石重新復活成為東京街頭的恐龍:正如許多更年輕的人,我在電影Lost in Translation重新發現了他們的美麗噪音。
然後,當iPod時代來臨,Jesus and Mary Chain和他們的啟蒙前輩Velvet Underground 一樣,成為我最常播放的音樂。
那時或許還沒有人想到,他們不但透過電影被新一代年輕人認識,並且在解散了近十年後,竟然在今年重新復出演唱。我有幸在紐約看到了他們。
我們所在的這個時代是一個另類搖滾也開始重聚的時代。幾年前Pixies的復出演出成為另類搖滾最重要的經典事件,並且取得比他們當時更大的成功。今年,除了The Police、Genesis外,更有Smashing Pompkins、Crowded House,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和Jesus and Mary Chain。原本老人復出的感傷與鼓舞是屬於恐龍搖滾的慣性;畢竟,如果以龐克誕生的1977年來作為出生年,所謂的另類搖滾也剛到三十而立左右,何來的懷舊鄉愁?不過,當Jesus and Mary Chain的Just Like Honey呼應著Lost in Translation海報上的恐龍,或許正象徵著另類樂隊早成為只存在於書上與人們記憶中的古老生物了。
是啊,重新站在台上的Jim Reid早不再是當年的慘白少年了---他已經快五十歲了,真正是搖滾樂的恐龍。在Coachella音樂祭上復出演唱會的他們,也不再像以往演唱會的冷漠、不在乎表情,甚至整場演唱會背過身去,而是找了好萊塢女星Scarless Johansson幫他們合唱Just Like Honey。此刻,他們的吉他音牆沒有當年的渾厚狂暴,現場也沒有他們當年經常出現的暴動場景。
不年輕的他們和我們靜靜地完成一場祭拜鄉愁的儀式,在Some Candy Talking的合唱中。
現場照片本